千越瑾之

【苏凰/殊凰】千秋辞·离鸾篇

最近苏凰发糖了,大家心情都挺不错的吧!

虽然我不知道大假期的,诸位想不想见到我,但是我还是来了!

在这里千越先祝愿诸君在新的一年里,诸事顺遂,长乐安康~

然后~放文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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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圆月孤悬,长夜清寒。

  金陵的深秋总是一年之中最难捱的时候,冷不丁的就是一阵秋寒,携着极不爽利的疏雨,卷得满庭萧索。

  殿外秋风呜嚎,榻上的柳子苓更是失了困意,辗转难眠。午后,林府就传了消息来,说是霓凰郡主病得厉害,陷于梦魇,久未转醒。萧景琰闻讯后便立即带着御医出了宫,直到方才柳子苓就寝,也未传来他回宫的消息。自从霓凰郡主入居京城养疾,这坊间关于她与当今皇上的传言就从未断过,都言道皇帝凡是出宫,必至林府,二人之间定不是一般的少年情谊。起初,柳子苓听到这样的传言,只觉着好笑,彼时霓凰郡主不在京城,皇帝出宫也定是奔着林府去的,只不过没人拿出来说道罢了。后来,传言愈演愈烈,竟连宫中人也时常私下议论,柳子苓处置了好几批管不住嘴的宫人,这才压了下去。

  对于穆霓凰,柳子苓一直是艳羡的,像她这样的大家小姐,养在深闺,熟读经义,从来不知纵马驰骋是怎样的滋味,也不曾想过一个女子如何能够歼敌兵,保家国。在穆霓凰面前,萧景琰总能有不同往常的表现,似乎少了防备,多了些少年心性。他们像是有着天生的默契,无需言说,便知彼此。

  外头似乎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,柳子苓想着索性睡不着,便起了身。值夜的侍女紫鸢见皇后起了身,忙命人奉上一直温着的安神茶。

  柳子苓接过饮了一口,问道:“陛下可回宫了?”

  “回娘娘,未曾。”

  柳子苓闻言,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道“看来郡主这回,病的凶险。”

  紫鸢看她皱起了眉,以为皇后是烦心于那些传言,忙出声道:“娘娘也不必忧心,陛下与郡主少时情义深笃,亲厚一些也是平常。”

  “本宫并非忧心这些……”柳子苓顿了顿,终是没有说下去,穆霓凰与林殊或说梅长苏的故事,是她与萧景琰的秘密。那些属于萧景琰与林殊霓凰的回忆,需要有一个人与他一起分担。

  紫鸢看皇后没了言语,暗骂自己出言不慎,正苦恼于如何劝解,却听得外殿有了动静。

  “启禀皇后娘娘,养居殿那边传话来说陛下已经回宫了。”

  “那郡主如何了?”

  “说是醒了。”

  柳子苓闻言,稍稍安了心,将碗中的安神茶饮尽,这才躺回床榻,沉沉睡去。

 

  第二日,太后便带着柳子苓去了林府。二人一进内室,就见着穆霓凰倚在榻上,看着手中的香囊出神。一见来人是皇后与太后,霓凰便要起身,太后忙出声道:“莫要起身了。”

  还没等霓凰说话,一旁的飞流就蹿了出来,一脸的兴奋,朝太后喊着“静娘娘!”

  一看飞流这番动作,霓凰“扑哧”一声笑了,“飞流是许久没吃到太后娘娘的点心了。”

  太后一直对飞流很是喜欢,知道他对于礼数之事不甚清楚,、也就什么都由着他。太后慈祥的笑笑,从侍女手中接过点心盒,递与飞流,“哀家这回又做了几样新奇的,飞流尝尝看,若是好吃,下回再多做些给你。”

  飞流听见以后还有点心吃,笑得开怀,忙不迭的点了点头,而后便抱着点心盒乖乖坐回了小案边。

  太后在榻沿坐下,出于医女的习惯,顺手便拿起边上的药碗闻了闻。霓凰看太后皱起了眉,有些不自然的低了低头。

  “你如今都用这样重的药吗?”

  霓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,只好又搬出了蔺晨与晏大夫,“娘娘,您不必担心,蔺晨与晏大夫都熟知我的情况,他们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。您看,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。”

  太后看她笑的云淡风轻,叹了口气,将药碗放了回去,“你从小一生病,就惯不听话,还成天上蹿下跳的折腾,如今可不许了。”

  霓凰失笑“娘娘还以为我是孩子呢……况且,我们这晏大夫可比我从前遇到的大夫加起来都要凶。”

  见霓凰笑的欣然,太后却愈发心疼起来,伸手理了理霓凰的鬓发,道“你可不就是个傻孩子吗?”

  穆霓凰只是笑笑,看着手中的香囊又失了神,好一会才缓缓道:“我不傻……我怎么会傻呢?……不论是名动京城的赤焰少帅林殊,还是机诡满腹的江左盟盟主梅长苏可都没能瞒过我呢。” 

  ……

  “娘娘,您知道吗?……那时候我问他……还留有多少时日,他与我说……十年,那时我就知他是诓我的”霓凰顿了顿,似在笑他也似在笑自己“您说他好不好笑,从小到大,他几时能骗得过我……就算他变成了一个奇谋百出,算无遗策的谋士,他终是瞒不过我的。可是……可是我愿意信啊……只要他能安下心来,我就愿意信。”

  “娘娘,我不傻,我深知自己要的是什么,我想要做他的支柱啊,即便做不成他的支柱,也绝不能成为他的牵绊。十三年,他整整筹谋了十三年,呕尽心血,殚精竭虑,等的就是那一天,等的就是我们都企盼的那一天。”

  “可霓凰,你呢?你太辛苦了……这样太辛苦了”太后颤着声打断,眼中已是泪水满盈。

  “娘娘也觉得霓凰过的辛苦吗?”霓凰又是一笑,却不是苦涩“可霓凰却觉得如今这般甚好……不必再挂心南境,不必再忧心朝局……娘娘,我从前都活得太匆忙了,匆忙的甚至无暇怀恋一番我与兄长的过往,如今终于可以什么都不考虑,只一心一意整理起我与他的点点滴滴,这不也很好吗……”

  “可……”太后还想说些什么,却见霓凰猛地咳了起来,忙止了话,替她顺起气来,“我们不说这些了……静姨只想看你好好的。”

  一旁一直缄口不言的柳子苓看着如今孱弱不堪的穆霓凰,一时也没能忍住鼻尖的酸涩,湿了眼眶。那个香囊她也曾见过,那时的穆霓凰还是统领十万铁骑的南境统帅,那晚,霓凰与萧景琰在宫里喝得酩酊大醉。等她入得养居殿,只见两个人都坐在地上,歪歪扭扭的依靠着。那时,穆霓凰手里就死死攥着那个香囊护在胸前,口中还在呓语些什么。她当时就想那香囊中定是极重要的东西,也许就是那位苏先生留给郡主的最后一点念想。

   她与这位威名赫赫的南境女帅并无太多交集。关于霓凰,柳子苓听到最多的,就是人们提到她之后的一声叹息。似乎所有人,都在暗叹她的可惜。说来可笑,他们这些局外人却都远不如郡主这个局内人看的通透。

 
  

  也就是这时起吧,柳子苓成了林府的常客,有时是与萧景琰一起,有时是她自己。飞流算是最欢喜她来的,因着每一回她都带着三大盒太后娘娘做的点心。霓凰与她聊的最多的就是他们的少年趣事,虽然有许多事,萧景琰也曾与她说过,可这两个人讲的却是完完全全两种味道,至少在萧景琰的故事里,他从未吃过林殊与霓凰的亏。

  关于“大水牛”的事,也是霓凰说与她听的。萧景琰知道后,一双眼睛瞪的老大,拉着她就要到林府和穆霓凰理论,她咯咯笑着,笑够了又是好一番劝。萧景琰却是不依了,立刻命人备了车马,往林府而去。那是柳子苓第一次见到萧景琰孩子气的样子,似乎也是最后一次。待他二人风风火火的到了地方,却见林府上下都有些忙乱,这才知道是霓凰旧疾又犯了。萧景琰登时面色一沉,甩下了随行的众人,疾步向着霓凰的房间走去,却终是在房门前止了步。她费劲地跟了上来,见萧景琰没了动作,也没问,只静静地陪他站在房外,听着房内的两位医者大声争执着。

  “我早就说了,用这么重的药,只能是一时之效,你看如今反反复复的,这不是折腾人吗!”

  “一时之效怎么了!要没有这一时之效,她早就去了,还哪里有这些时日给你调养!”

  ……

  她与萧景琰在门外站了良久,才等到了一位白衣公子。那公子乍一见她与萧景琰有些意外,随即又换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与萧景琰说道“没大碍,最近天气不好,她这病有些反复罢了。”

  萧景琰听罢,只点了点头,道了句“拜托蔺先生了,不必告诉霓凰朕来过”,便带着她回了宫。她问他为何不进去看看,萧景琰沉默了许久,才黯然道“她大概不愿让朕看到她那个样子。”

  ……

  至于梅长苏,柳子苓很少听穆霓凰自己提到过,多是从林府其他人那听得些只言片语。林府上下似乎都对梅长苏极是熟悉,但轻易是不提这个名字的,只有两个人是例外,一是心智不全的飞流,二是那个放纵不羁的蔺少阁主。飞流自是说不清楚梅长苏的事情的,蔺晨又极少待在林府,柳子苓与他不过几面之缘,即便有些好奇,也实难发问。因此,柳子苓所知也不过是坊间传言与萧景琰那一两点描述。

 

  那年,金陵难得有了个暖冬,却不知怎的在除夕那日纷纷扬扬下起了雪,直到晚间也没有停下的迹象。

  萧景琰在武英殿大摆筵席,邀了诸室宗亲,打算好好庆一庆这风调雨顺的一年。他兴致颇高,酒饮了一杯又一杯,直喝的纪王爷连连告饶。太后与柳子苓都没有拦着,毕竟这些年来,萧景琰很少有这样高兴的时候。

  过了子时,众人都没有要歇息的意思,太后倒是乏了。柳子苓起身,打算先送太后回宫休息,一侧头却瞥见一个内侍急急忙忙地进了殿,与高公公耳语了什么。高公公脸上少见的闪过了一丝惊疑,又凑近了那个内侍问了几句,最后竟是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。萧景琰早发现了这边的异样,带着几分醉意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  高公公赶忙趋着小步走了回来,“陛下……”

  一殿宗亲都将目光移向了大位之上,心中暗暗道怪,不知是何事,能让这位身居宫闱多年的高公公都变了脸色。

  “陛下,霓凰郡主……殁了。”

  萧景琰面色一白,却似乎没有听清,“什么?”

  “回陛下,霓凰郡主殁了。”

  ……

  后来的事,柳子苓却有些记不清了,她只记得萧景琰踉跄了一下,就冲出了武英殿,她急忙命人跟上去,便返回来关照着同样陷入震惊的太后。至于后来,她如何劝慰太后,又如何陪着太后到了林府,她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。

  待柳子苓真正反应过来,已是大年初一的清晨了。她将太后劝去休息,自己则与穆王妃,并着宫羽,去替霓凰拭身换衣。飞流本是守在榻边怎么都不肯走的,后来还是吉婶进来又是哄又是劝的,才将他扯了出去。当穆王妃与宫羽除下霓凰最后一件衣物时,柳子苓险些要失声叫喊出来,除去胸前那道最怖人的伤疤,穆霓凰的身上,大大小小,处处留着受伤的痕迹,身上的皮肤不要说白皙光滑,几乎是扭曲到了极致。宫羽见她脸色煞白,知她是被吓着了,忙道:“皇后娘娘,还是由宫羽来吧。”

  柳子苓闻言强定了定神,摇头拒绝了宫羽,细细地为霓凰擦拭起来。她曾是那样羡慕穆霓凰,羡慕她不必和一般的世家小姐一样,日日囿于闺阁,入得军营,上得沙场,可以不必理会那些世家礼教,与男子同出同进。可她从未想过,这样的光鲜非凡之下,付出的怎样的代价,她没想过每一次的惊世骇俗都要在穆霓凰身上烙下怎样的痕迹。

  她自然发现了被穆霓凰攥在手中的香囊,那是她第一次可以这样仔细地观察这个香囊。香囊的针脚并不细密也不均匀,一看就是生手所制,想来就是这位不善于女红的霓凰郡主亲手缝制的。柳子苓将香囊拿在手里轻轻捏了捏,一愣,她本以为香囊中会是一封书信,不曾想其中却好像是丝络般的物什。柳子苓转头看了一眼仍面带笑意的霓凰,心下了然。待穆王妃与宫羽给霓凰换好了平素爱穿的月白长衫,柳子苓便将香囊贴着她的胸口放好,出了内室。

 

  “皇后娘娘” 

  柳子苓闻声抬头一看,却是蔺晨,抱着个手,站在廊下,依旧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。

  “皇后娘娘可在郡主那发现了个香囊?”

  柳子苓一愣,不知蔺晨何意,“本宫见着了,已为郡主贴身放好。”

  蔺晨嘴角一扬,拿折扇敲了敲掌心,道了声“多谢皇后娘娘了”便转身要走。

  “蔺先生”

  蔺晨听柳子苓唤他,复又转过身来,有些疑惑的看向她。

  “与郡主相处的那些时日,本宫看尽了郡主的情深,却不知那位苏先生对郡主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意,听闻蔺先生与苏先生是多年至交,想来定会知晓。”

  听柳子苓这般一问,蔺晨倒是怔了,世人皆道霓凰郡主情深,可又有谁知道,那江左梅郎也是个痴心之人。

  那年穆王爷战死之时,梅长苏还在卧床调养,是蔺晨想方设法将消息截了下来,才免了他一番折腾。他知道真相后,用那满是森森寒意的目光剐了蔺晨十几个来回,直到现在蔺晨仍旧无法忘怀。当年得知南境水战之困的时候,他已缠绵病榻一月,可他还是不顾一众人的劝说挣扎着走了两日。黎纲甄平将他送回琅琊山的时候,他已是意识全失,可嘴里还在嚅嚅着什么。最终,众人苦劝了许久,他才同意由卫铮前去。可不知为什么,自那时起,他便再也不提霓凰了。后来,蔺晨给他过生辰时还试探着问过他,他却只说惟愿赤焰大冤得雪,无求其他。蔺晨佯作索然,将众人都哄了出去各自休息,这才偷听着他压着声自言自语道:“愿与霓凰,共得白首。”只是,最后那个想要白头的没能留下,而留下的这个终究也没能白头。

  ……

  蔺晨敛了敛心神,转眸迎向柳子苓质询的目光,兀的笑了。他自顾着笑了许久,而后仰头一声长叹,终是什么也没说,一个飞身出了小院。

 

  多年以后,金陵的人们早已有了其他的饭后谈资,却都还清楚的记得,那年元月初一,雪后初晴,新年的第一缕晨光独独落进林府的庭院,伴着前一日的雪,耀的满目生光,就像是眷顾着这座历尽磨难却仍挣扎着不肯倒下的百年帅府,还有那府院之中各得归处的生人亡人。

 
 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千秋辞·离鸾篇结束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 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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